兔子饲养日记十二
罗芊怡做了一个漫长又混乱的梦。
她梦到童年时住的那间平房。她刚上完舞蹈课，回到家连练功服都还没换就被逼着练琴，妈妈拿着细长的藤条在边上盯着，拉错一个音藤条就会毫不留情地打在自己身上。
家后面有一条小河，小时候她老幻想自己如果有一天可以顺着这条河一直游，永远地离开这里就好了。她梦见霍清源站在河对岸，拿着一条漂亮的白色碎花裙子朝她招手，“沅沅！沅沅！到爸爸这里来！”
她跳下河，却控制不住地下沉，掉落进一片大海。
有哭声从海底深处传来，“妈妈！妈妈！”凄厉而哀婉。
“芊怡！芊怡！醒醒！”
她迷迷糊糊地睁眼，映入眼帘的是霍佑泽焦急的脸，“是不是做噩梦了？”她这才发现，眼泪已经打湿了枕头。
她看着自己身上的病号服，“我怎么在这？爸爸......他们怎么样了？”
“宋小冬那一刀插得又深又准，爸爸，没有抢救过来......宋小冬已经被jing察带走了......”
一切似乎都在意料之内，她沉默了一会突然回过神来，“我们的孩子......怎么样了？”
霍佑泽抓着她的手，轻声细语，“芊怡，你听我说，宝宝在前三个月本来就属于不稳定期，你被那么重地推了一下，宝宝......没有保住......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，你不用自责，这都不是你的错，你受了惊吓，加上又小产了，现在当务之急是好好休养，前段时间是我一心扑在工作上，什么都没察觉，要怪就怪我吧......”
“佑泽，我不怪你。”她把另一只手覆上霍佑泽的手，“我们两个的宝宝，是正常人的几率太小了，长痛不如短痛，这是上天的旨意，真的，我不难过。”
霍佑泽把她揽进自己的怀抱，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，“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休息，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。”
霍清源举办遗体告别仪式的那天，是个阴雨天。
南方的梅雨季节，连绵的雨下起来似乎永远没有尽头。
罗芊怡一袭黑衣，打着伞站在人群里，却对此刻的别离感觉不到多少伤感。
她刚坐完小月子，霍佑泽的本意是她不用参加，可她坚持要来。她人生里和霍清源有关的为数不多的记忆似乎都不太美好，至于他临终前那一番话，罗芊怡已经不想去深究他到底是真心忏悔还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。
阴雨天，起了风，霍佑泽担心她身子受不住，让她先去车上休息，他来应付其他来吊唁的客人。
罗芊怡却摇摇头，至少，她想替妈妈再多看看他。
“判决下来了，宋小冬被判了十五年。”
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，罗芊怡正在逗弄霍佑泽最近刚给她买的小兔子。
“只希望她，能够放下仇恨，出狱以后好好生活吧，不要再一辈子活在别人的阴影下了。”
“会的，我们的生活，也会越来越好的。”霍佑泽双手搂着罗芊怡的腰，吻密密匝匝地落在她脖子上，“我好想你，芊怡，这段时间太忙，我都一个多月没抱着你睡觉了。”
“不行，佑泽，家里，家里没有那个了，不行。”她忘不了上一次惨痛的教训。
“以后我们不需要了。”霍佑泽在她耳边吐着热气。
“嗯？什么意思？”
霍佑泽靠近她耳边，小声说了什么。
“你，你去做了结扎手术？什么时候的事情，我怎么不知道？”罗芊怡大为震惊。
“一个月前吧，那一次我骗你说去出差，其实是去做手术了。”
“佑泽......其实你大可不必为了我这样，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......”
“我们不会分开的。不能领证，也不能办婚礼，这是我能想到的，为数不多可以为你做的事情，我不想让你再因为我吃苦受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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