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西的橙子

八月八日晴(八)



几千英尺的高空,他飞向她所在的国度。是工作上的事,他也并没有提前和她打过招呼,但心情却莫名雀跃起来。

在东京计划了五天的日程,赶在三天就全部完成了,空出的两天,他纠结又纠结,终于鼓起勇气联系了她。

午后,宽敞明亮的咖啡厅,她穿着纯色的小裙子,头发扎了马尾,背着小挎包,推开门走了进来。

她又瘦了,一个人在异国他乡,一定很辛苦吧,他好想抱抱她,把她揉进自己的怀里,让她一辈子无忧无虑地待在自己身边。

她走到他面前,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软糯,"大勋。"

他站起身,伸手把她揽进自己怀里,她挣扎着,"大勋,你……"

"只是一个姐弟间的拥抱,"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,"我好想你啊。"


八月,传统的奥多摩祭又开始了。位于东京的奥多摩町,距离不算远,氛围也好。杨幂第一次去的时候,就被浓郁的节日氛围给吸引住了。那是她来东京的第一年,被成双成对的情侣结结实实地喂了一把狗粮,那个时候她就想,一定要和喜欢的人去一次。

魏大勋在日本行程的最后一天,两个人跑到了这个算是繁华的东京都的"山沟沟"里。

到处都是木屐嘎达嘎达的声音,还有一串一串铃铛的响声,他们在山下散步。杨幂身上穿的蓝白印花的和服,是他帮她挑的。头发被盘成精致的发髻,他穿着白色的浴衣,陪她慢慢地走着。

她喜欢这样闲适的氛围,这里不会太拥挤,但有很多穿着浴衣的男男女女牵着手散着步,就像此刻的他们。

没有那么多人,不需要提前跑去占座,山顶神社放出的烟火走到哪都是最佳观测点。传统的灯火也好看,照得人心里暖暖的。

有很多传统的小吃和玩具,身边有小孩子戴着面具跑来跑去,在这里长大的孩子肯定很幸福。

闻着食物的香味,杨幂食指大动,手里拿着各种小吃正往嘴里塞的时候,余光突然瞥见魏大勋正拿着手机拍自己。

"唔,干嘛要偷拍我吃东西。"

"我是在正大光明地拍。很可爱,像,小仓鼠。"

"你才像仓鼠呢,我比仓鼠可爱多了好吗?"她傲娇地扬扬头。

"不行,你拍我我也要拍你,这样才公平。"她掏出手机,"快看镜头。"

她踮着脚想把他的脑袋往下按,却发现高度还是不够,又努力地跳了跳,但明显今天穿的木屐限制了她的行动,他看出她的意图,还是顺从地把头低了下去。

她按着他的脑袋,把手里的刨冰一下塞了一大口到他嘴里。

"好冰!"冰凉的触感明显让他一个激灵,但还是乖巧地吃完了,然后才慢慢地小声说了一句。

这边杨幂已经拍到了想要的表情包,满意地收起手机,晃悠去下一个摊位买吃的。

一个转身,才发现魏大勋不见了。正奇怪他去哪儿了,他迈着大步走回来了。

"你干什么去了?"

"你猜。"他一边说着,一边从身后掏出一个狐狸面具,戴在了她脸上,"刚刚就看到了,觉得很合适你。"

"刚刚不是还说我像小仓鼠吗,怎么这会儿又说我像小狐狸。"

"都像,都可爱。"

她嘴上虽然这么说着,实际上对这个礼物喜欢得不得了,一直戴着舍不得拿下来。

视线难免受到阻碍,魏大勋牵着她,一直提醒她小心脚下的路。

突然就想起昨天,他们在京都的清水寺土地神社里,她一定要去摸那块大石头。据说那块石头叫"恋爱占卜石",只要闭着眼睛从一端走到另一端,触碰到石头,美好的恋爱心愿就能实现。

"姐姐,你昨天在寺庙里,摸石头的时候,在想什么呀?"

"在祈求世界和平。"

"是在想我吗?"他弯下腰,俯在她耳边。她被温热的气息弄得有些耳根发红,轻轻地推开他,"少自恋了,才不是。"力气却很小,倒像是在撒娇。

他笑,看穿了她的小心思,心情跟着更好了一些,牵过她的手,有些强势地把手指分开,十指紧扣,他们看起来更像一对热恋的小情侣。

身边有小情侣在拿着手机自拍,一边拍一边嬉闹,羡煞旁人。魏大勋拿出手机,"我们也拍照吧。"

打开自拍软件,他对这些东西陌生得很,由着她选拍照特效。

"这个狗狗好可爱,特别适合你。"

"你是说,我像狗?"

"对呀对呀,大金毛。"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撩他的头发,他也配合地低下身子。

她去捏他的脸的时候,才发现他确实和自己走的那年不一样了。以前那个青涩的少年,眉宇间多了几分成熟,气质也更稳重了,俨然是个经历过风雨的大人。

魏大勋倒是很开心她能这样和自己玩闹,这几年他独身在生意场上拼搏,无路可退,无人能帮,公司里还是生意上往来的人都恭恭敬敬地喊他一声"魏总",他也习惯了把自己冷漠强硬的一面展现在大家面前,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,他会不自觉地柔软下来。他不断成长的意义,就是可以更好地保护她。

"砰,砰,砰!"山顶的烟花在天空绽开,带来五颜六色的绚丽和光热。夏天的风穿过峡谷,空气里满是暧昧的气息,他俯下身,温热的唇覆上她的,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后背,耳边的喧嚣似乎都不复存在,只听见彼此的心跳和烟花绽开的声音。唇舌交缠的那一刻,她感觉到好像有一朵烟花在自己脑子里炸开了。

片刻,他松开了她,盯着她红彤彤的脸和亮晶晶的眼睛,轻轻地说,"今晚夜色真美。"


所谓无底深渊,下去,也是万里前程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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